我小时候,爷爷(諱乾益,1902.9.30-1979.1.28)住乡下,一年总有几回出来省城,同我哋小住,爷爷就会拖住我去饮茶食好嘢。
早茶,那时只能去就近的茶居。还是漫天星光,爷爷就来唤起,我半梦半醒,随他走入人声鼎沸蒸汽弥漫昏昏暗暗的茶楼,还在梦中的那般。
下午茶会走远一点,“搭渡过海”再走上一程,去大同,这让我觉得 D 嘢好好食;或去南方大厦,“搭 lift”(粤语“坐电梯”)上 9 楼的茶楼,这让我觉得新奇好玩。有时搭够了 lift,爷爷会陪我摸着滑溜的水磨石扶手,顺着那宽阔的楼道,旋转而下。
爷爷饮茶的习惯,即使在物质困乏的那个年代,也未曾戒过。我回乡时随他去饮茶,才知那是一地的风情。
我经常爬到爷爷身上玩,去摸他两边各放得下一只鸭蛋的锁骨窝……有时他撇下我要出门,我会扯着他问去哪?他说去出恭,开始我听不懂,他说去屙 X。到我长大了,慢慢就觉得我爷爷好有文化。当然了,他生长在一方好有文化的风水宝地上。而我们这些读多两本书,就自以为好有文化的省城人,却只识屙屎,不会出恭。
老顽童
黄永玉(1924- )的
出恭圖 设色纸本 67.5 × 137 cm /款识:不同行不同朝不同年齡不同志趣湊在一起坐只特別樹根過海非元朝劇人莫辨 黃永玉 六十六歲 /钤印:黄永玉 老刁民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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